[叶周]Ten Chapters 6
Chapter 6
周泽楷从侧门把车开进轮回，停在了宿舍区的停车场。
临下车，叶修问：“你不熄火？”
周泽楷说：“冷气。”周泽楷怕叶修留在车里热。
叶修说：“你打算把我留在车里啊？”
叶修这么一说，显得周泽楷怕轮回的人见到叶修似的：“额，你想上去？”
叶修说：“就，看你油不多了，怕一会儿找不到加油站。”叶修指邮箱表盘。
最后，叶修留在了宿舍楼的西大厅，周泽楷进电梯前还问叶修：“一起上去？”
叶修摆手说：“不用。”
夏休还有一个星期才结束，整个轮回还空旷得厉害。
周泽楷出了电梯，楼道两边门几乎都关着，队友们还没有回来。
宿舍三个星期没人住，房间里空气沉闷，再推开窗，室外的热浪涌进来。因为马上要离开，待不久，便没有打开房间的空调，只把大门敞着，借走廊的冷气兑换房间的热流。
在柜子里翻出一个印有轮回logo的大包，清了几件休闲衣裤塞进去，再到卫生间把牙膏和洁面乳塞到了包侧，从卫生间出来，看到江波涛沿着走廊从门外走过去，过一会儿又退了几步走回来，扒在门口问：“要走啊？”
“嗯。”周泽楷顺了下背包的带子：“到这么早？”
江波涛笑：“昨天下午到的，在家妈妈催婚啊。刚回家是宝，待过三天嫌似狗。”
周泽楷觉得心理平衡了，连江波涛这么擅长安抚人的都被催，那自己这种对方生气了只会两眼一瞪看着人的，被催促也是十分正常了。周泽楷心有戚戚焉连连点头。
江波涛看着周泽楷肩上挂着的包：“要在外面住几天啊。怎么特地跑到轮回来清东西，不是从家里出来的哦？”
“早上……是从家里出来的。”周泽楷不知道该怎么说。
江波涛不知懂了什么，拖长音说：“哦~”然后摆出一张做作的哭丧脸，“小周是不是碰到真爱要离家出走了？队长你不能走，轮回还需要你啊！”
周泽楷还是知道江波涛的：“我打负分，这个演技。”
江波涛瘪瘪嘴，站直了问周泽楷：“你下楼不？我打算去外面吃饭，餐厅还没开。”
叶修在下面等着，和江波涛一起下楼，江波涛势必撞到叶修……但似乎也没有什么理由要避开，江波涛又不是多事的人，何况交往下去，轮回内部迟早要知道。
江波涛摆摆手：“喂喂，想什么呢。你要是也现在下楼，我就过十分钟再下去。我有不好的预感，觉得跟着你下去，能看到惊天新闻。我不想知道太多秘密啊！”
“……”周泽楷不太想说话了。
下到一楼，叶修在看大厅里的电视屏幕，播放的是轮回赛事精彩画面和队员采访经典画面的剪辑。
屏幕里一枪穿云一个利落的回身扫射画面结束后，下一个镜头衔接的是周泽楷捧起奖杯，轮回的队员挤过来和周泽楷抱在一起。
激动而感人的画面，有过相同经历的人都会轻易被触动。
而叶修现在已经远离了这样的生活。
不知道怀念的同时，会否有一丝伤感。
叶修侧过头来对周泽楷说：“你的脸真耐看，这种很容易颜崩的场合，都经得起大特写的考验。”
“……走。”周泽楷经过叶修，往门外走。
叶修站起身，追过来：“等等我。”
中午就在轮回附近找了间能停车的小店吃的，两人捡了靠窗的位置，推窗是根据老洋房的款式翻新的，看起来挺漂亮。
吃到一半叶修说：“老实说，我有点介意。可以理解，也觉得妥当一些比较好……没别的意思，只是想跟你确定一下，你是不是不太想别人，包括你身边亲近的人，知道我啊？”叶修本来想说“我们的事”，后来又想他们现在还没有什么事，说到底连口头上要在一起之类的话也是没有讲过的。
周泽楷有一会儿没说话，开口倒是出人意料地诚恳：“是。”
叶修愣了一下，还是缓解气氛地说：“伤人不伤人。”
周泽楷老老实实给了原因：“我觉得，认真喜欢你，会很累。”
“啊？你讲哪方面，为什么啊？”
“认真喜欢你，会觉得你大概不是很喜欢我，的感觉。”
“不是。”叶修觉得有点好笑，“你凭什么判断的啊？”
你看起来会对人好，是个温柔的人，而且还不会主动跟人分手，如果在一起了，感觉能在一起很久。但是，同时会怀疑你对我好，只是因为我在这个位置，而不是因为在这个位置的人是我。如果我真的很喜欢你了，一定会计较的，我了解我自己。
但是这种话怎么说出口，未免也太少女了。
“其实我在说冷笑话。”
“我要配合笑一下吗？”叶修重新端起筷子打算揭过这个话题，吃了一口荷塘三鲜，又忍不住问起来：“你总得让我明白。”
“本来我不想说的。”周泽楷用一本正经的棒读语气说。
“然而，你都说了，还不说完。”叶修觉得挺无奈。
“你都没有生气。”周泽楷说。
叶修的眼睛头发在阳光下泛着浅棕色的光，从刚才到现在表情一直是放松的，在最初的吃惊过后，很快淡了下来。
“心大情淡，我心眼小。”周泽楷接着说完。
叶修大致懂周泽楷在说什么了，这种事情很微妙，不是恋爱中的两个人，不会明白这种只有两个人会在乎的平衡，所有在旁人看来都是鸡毛蒜皮的不知所谓的较劲。
“你也太未雨绸缪防范于未然了。”叶修叹气，但又不可否认地觉得周泽楷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。他确实是看得淡的人，他承认他喜欢周泽楷，否则不会为了周泽楷思考一年，更不会现在出现在这里。但若是说喜欢周泽楷喜欢得不行，天上天下只此一个，错过了他遗憾终生，大概也不会。不止是对周泽楷，对任何人大概也不会——此处或许应该纠正一下，连对周泽楷也不会，对任何人大概都不会了——这么激烈的情爱太难以想象了。
“……可你觉不觉得，我们这个阶段，想这些事有点作？”叶修问。
“觉得，非常作。”周泽楷说。
叶修忽然有点不知道该怎么评价周泽楷，便干脆给自己盛了碗汤，汤勺要递到嘴里了，他又将勺搁回了瓷碗里：“问你哦，要我真是你想的那种个性，你打算怎么办？要在一起试试吗？”
“过几天告诉你。”周泽楷正在努力扒饭。
“……是我应该怀疑你根本不爱我吧。”叶修自己都觉得自己挺酸的。
“你现在，是在跟我作吗？”周泽楷鼓着嘴，口齿不清地说。
叶修觉得周泽楷其实挺欠打的。
结账了出门，叶修想买包烟，周泽楷决定买瓶可乐，去到斜对街杂货店，看到熟悉的人在里头的冰柜面前挑饮料。
江波涛听到熟悉的声音回过头来，看了叶修一眼，又看了周泽楷一眼，再又看回叶修：“哈罗，叶神！哈罗，小周！”这个招呼打得就好像在上海看到叶修是再正常不过的事，看到叶修和周泽楷在一起就跟吃家常便饭一样。
叶修看了眼周泽楷，见周泽楷一脸生无可恋。
江波涛说：“这几天上海好热，吃完饭走回去都要买个雪糕，不然路上怕中暑晕倒。我先走了哦，叶神，拜拜~小周，下周见！”
叶修点头。
江波涛撕了雪糕包装，扔到垃圾桶里，打算往轮回走。
临了，叶修又叫住江波涛：“咳，小江？”
“嗯？”江波涛站住。
“你觉得看到我们在一起吃惊吗？”
有一会儿江波涛想说，大家都是荣耀选手，就算已经退役啦，有私交也不奇怪吧。快说出口的时候，又觉得不大想假装听不懂地敷衍过去：“还好啦。我们小周去年国际赛过来，有阵子就挺怪的啊。私底下问孙翔国际赛有没有发生什么特殊的事，他说没有啊，想了想，又说就是似乎队长和叶修混得挺熟的，不过这也没什么特殊的吧。你看连孙翔都能觉得有点什么，所以并不是毫无心理准备啦。”
“所以你怎么看？”
“我怎么看有什么用？你们想好没要在一起吗？”
“我们没在一起，这你都能看出来。”
“别怕啦，我只是比较了解小周，如果真的在一起了，一旦找到合适的机会，小周会直白告诉我们的呀。不说，就是还不知道怎么说嘛。”
“还是觉得你有点可怕。”
“别夸奖我，四大心脏我都挤不进去。我看过国际赛捧奖杯时，你们拥抱的画面，挺配的。”
叶修没想到他们暴露得那么早：“那会儿还没什么呢。”虽然已经接过吻了。
“本来我也当世界赛感人画面看的，但我堂妹萌你们两，还剪了你们两个的视频，抱怨说你们互动素材太少。不小心看过堂妹大作后，再也无法直视那个画面了。”
江波涛几句真几句假，叶修也摸不清楚，周泽楷大概知道，但周泽楷这会儿显然在一边强行假装看风景。
江波涛吃老北京冰棍吃得嘴里甜腻腻的：“喜欢就在一起呗。以后都是以后的事嘛。我觉得啊，前后荣耀第一人是不是会有点惺惺相惜，既然彼此有感觉，错过了，肯定会遗憾的。”
叶修和周泽楷坐到车里，车被午间的阳光烤得像蒸笼。
车跑了一会儿，冷气将车厢里的温度降下来，终于有余裕去思考一些事情，叶修问：“你说江波涛这种人怎么还没有成为人生赢家？”
周泽楷说：“擅长理论的人，不擅长实践？”
两人一起笑了起来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