机械之心

【周黄】Modern Romance 2

踩上我的滑板鞋,滑向天涯(

2

黄少天给手机充上电,睡得一夜无梦。

再过几天,剧组通知黄少天试装,连绵的春雨惊雷后,天气已经彻底暖起来。仅仅从停车场走到楼里几步路,便觉得长袖线衫贴在身上扎得人心慌。

和人打过招呼,被指挥着先去二楼化妆。楼里阴凉,走廊两边杂乱堆了很多东西,眼见着快到顶头,灯跳掉了。黄少天想,这剧组至于这么穷吗,说好的大制作呢。

推开门,化妆间安静得过分,黄少天本以为会是一团乱的环境,比如哪个正在工作的化妆师小姐姐因光线晦暗惊叫着啊粉饼去哪了。

外面是白天,不至于一片黑,黄少天沿着化妆桌往里走想摸个凳子坐,估摸着等几分钟电就能来。

然后,他撞到了东西,黄少天觉得心被卡到嗓子眼,随即又感受到了对方的温暖和来自人体的柔软。被他撞到的人也是一声闷哼,黄少天定睛一看,是周泽楷。

周泽楷乖巧地坐在化妆镜前的椅子上,他的额发被黄色和红色的长夹子卡在脑后,露出光洁的额头,他捂着鼻子,一双黝黑的眼睛在晦暗的光线中静静地瞧着黄少天。

黄少天和周泽楷有一瞬间靠得很近,大概是那个时刻,黄少天的手肘或是什么地方撞到了周泽楷的鼻子。而现在,黄少天退开一点距离,还没来得及退太远,他心有余悸,觉得周泽楷这个人太可怕:“你怎么一个人坐在黑黢黢的地方不说话。”

讲道理,一个人在黑黢黢的地方乱动或是说话,也挺可怕的。但周泽楷显然不是个有顶嘴精神的人。

周泽楷说:“他们让我等。”

黄少天还是觉得心跳得很快:“被你吓出心脏病怎么办,你看到我进来作一声啊。”

周泽楷比黄少天高小半个头,而此刻因周泽楷坐着,他必须抬眼看黄少天。周泽楷还捂着鼻子,眼睛有点湿,明明是个挺可怜甚至可爱的模样,黄少天却觉得被一种奇怪的感觉掐住了。

黄少天确实被一种奇怪的力量蛊惑了,他觉得他的声音有些干。他说:“你能不能把眼睛侧一侧,它太……我不知道怎么说,我、嗯、我有点……怕。”黄少天不知道他在怕什么,但他的声音低而轻,内容过于坦诚,这种对话不适合两个第二次见面的人。

“哦。”周泽楷说,而周泽楷到底有没有发出这声,黄少天也不太确定。晦暗中的一切都太安静了,安静得能产生幻听。

周泽楷闭上眼睛,依然保持着仰头的姿势。

一片模糊中,周泽楷的轮廓都能见出好看,周泽楷问:“现在呢?”黄少天觉得他似乎能在晦涩的光线下看到周泽楷微微翕动的眼睫毛。

黄少天嗤笑:“你干嘛,演戏呢,难道让我评价你扑闪的睫毛在黑暗中像一枚欲振翅欲飞的蝴蝶?”

说完,黄少天忽然觉得这句可以记下来,以后写歌用。

周泽楷也笑,不带嘲讽的:“习惯了。”

然后,电便来了。黄少天目睹了周泽楷睁开眼的瞬间,是挺像一只蝴蝶飞走了。

再然后,走廊一阵躁动,化妆师和她的两个小助理乒乒乓乓跑进来,化妆师本来想向等她许久的周泽楷道歉,没想到黄少天也在里面。

黄少天自然而然退开一步说:“等好久啦,和周泽楷一起很无聊啊。”

黄少天拍MV,请这位化妆老师画过几次,算半个熟人。化妆师说:“黄少别欺负小周啊。我们小周要是受了委屈,我要伸张正义的。”

黄少天嘴里说:“这就我们小周了,有没有想过你们黄少会心痛啊。”眼睛却忍不住再次划过周泽楷,而周泽楷也正看着他。

周泽楷抿着嘴,眼睛弯起一点,面部表情几近于无,但黄少天就是觉得他在对他笑。

好吧,黄少天承认,他撒谎了。

在周泽楷送他回到公寓的那天晚上,也是他们第一次当面交际的那天晚上,他做了梦,他能记得快醒时做的那个。

梦里,黄少天变成了一只柯基,被一个居一样硕大的布偶猫扑在身下蹭。可怕的是,变成柯基的黄少天似乎并没有什么异类排斥,他觉得一大团柔软的猫毛磨蹭起来挺舒服的。

 

剧组开工会那天,大家排排坐面对记者的提问。

正经问题问完了,有人开始八卦黄少天和周泽楷的相处。他们一个是年轻演员里势头最好的,一个是年轻歌手里最有卖气的,天下没有不漏风的墙,不知哪里吹的风,一来二去广大吃瓜群众认定了黄少天对周泽楷颇有微词。

这风吹得奇怪,他们一个演员一个歌手,过去谁也没跨界,哪有不合的必要。但胡言乱语乌合之众,竟也有歪打正着的时候,黄少天还真就莫名其妙看周泽楷不顺眼。这事和黄少天走得近的都知道,比如喻文州,比如叶修,比如工作室的实习小妹,比如时常给工作室送水的老李,好吧,黄少天确实没掩饰过他对周泽楷的态度。

这次两人凑到一起,前不久周泽楷还亲自送黄少天回家,吃瓜群众内心折磨,好想知道两人到底相处得好不好。

周泽楷公开说话向来平淡无奇、滴水不漏,记者先生小姐们先将攻势对准了黄少天。

黄少天把话筒靠到嘴边:“作品出来了,看我和周泽楷的角色能否擦出的火花不就好了。至于我和周泽楷嘛,慢慢熟悉啦。”说罢,眯起眼睛,露出虎牙,今天也是一个笑容甜美的黄少。

再去问周泽楷,周泽楷毫无意外地开始说三字经:“都很好,很期待。”

女记者重复了一遍周泽楷的话:“小周是说,大家关系都很好,很期待和黄少合作,是吗?”

周泽楷微笑点头,今天也是一个态度含蓄的小周。

有人不放弃,又追问了一句,小周怎么看黄少?

周泽楷歪头思考:“嗯,很可爱。”

唰唰唰,闪光灯此起彼伏闪得噼里啪啦。

 

黄少天觉得周泽楷是能干大事的,哗众取宠本事果真一流。采访会后,趁着没人,他在后台堵住周泽楷。堵住了又不知该从何说起,较真说来,周泽楷似乎也没说什么不能说的话。

周泽楷眨眨眼。

黄少天说:“我很烦炒作,你要炒作别带我。”

周泽楷不说话。

黄少天是明快的性格,最讨厌一拳锤在棉花上。见周泽楷不说话,心中一簇火苗便蹭了起来。

黄少天没耐性和周泽楷耗,周泽楷却巧妙地抓住了黄少天耐性耗尽的全周期。

周泽楷问:“生气?”

被周泽楷一问,黄少天也觉得自己有些小题大做,可这和周泽楷听不懂人话也没什么矛盾,难道不允许因为觉得炒作污染了他高贵的艺术灵魂而生气?

黄少天有点自暴自弃地反问:“不行?”

周泽楷笑。

黄少天觉得有点烦:“笑什么?”

周泽楷说:“我觉得……”黄少天真烦周泽楷说话随时大喘气,周泽楷稍微倾下身体,略偏过头,在黄少天耳边隔着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,以说悄悄话的姿态对黄少天说:“你在意我。”

黄少天觉得自己有点想炸,但如果要炸,也要先点火炸掉周泽楷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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